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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岸產業鏈 亟需努力維穩
去年五二○蔡英文政府上任後,台灣經濟面發生了兩個出人意料的情況,一是台股沒有崩盤,二是台灣和海峽對岸經貿往來並未冷卻。這裡不講台股,而專門來探討當前兩岸經貿往來的底蘊。
開門見山地說,近半年多來兩岸經貿往來,之所以仍能保持一定溫度,應歸功於雙方企業界多年來費心建立的「產業鏈」,其是一種「互相需要」、「互補互利」的關係。這在當前兩岸官方聯繫中斷情況下,成了維繫兩岸經貿關係運作的紐帶。惟因現時兩岸政經互信皆不足,這條產業鏈隨時有弱化、斷裂之虞,亟需雙方努力予以「維穩」。
陸資獲准入台金額大增
無論如何,目前中國官方有不少人士,對兩岸產業鏈的態度仍是積極且正面的。譬如,三月中國全國人大與政協「兩會」期間的一場記者會上,工信部長苗圩即強調,兩岸產業互補性大於競爭性,希望兩岸雙向開放投資,促進產業合作。
同時,四川省社會科學院副院長郭曉鳴來台參加「二○一七兩岸(四川)農業合作論壇」時,則建議雙方開放企業以投資入股方式,共同打造兩岸一體產業鏈。當時他雖是就兩岸農業合作專題發言,但這道理放在兩岸其他產業合作,也一樣行得通。
恰好在三月下旬,台灣觸控面板龍頭TPK-KY宸鴻宣布,與對岸同行龍頭歐菲光電結盟;雙方將互相投資、交叉持股,成立新的合資公司,做大觸控面板市場。這可說是兩岸產業鏈的「精華版」。
而我經濟部投資審議會於三月二十日公布統計資料顯示,今年前兩個月陸資來台情況不差,即投審會在這兩月核准了二七件陸資入台投資案,年增率八%,投資金額合計三四九二萬美元,年增率高達一九三%。陸資入台投資,乃至社會已慣見的台商西進投資,當然都是兩岸產業鏈的重要環節。
應特別注意的是,前兩月陸資獲准入台金額大增,是因為有一家海外陸資公司,進來投資台灣一家半導體公司,使後者從外資公司變身為陸資公司,相關投資金額為二五○○萬美元。這是通過海外所形成的新種兩岸產業鏈,也是近年陸資蜂擁赴外投資、併購後,必然自外迂迴來台轉投資的現象。
除了企業相互投資持股外,兩岸產業鏈的另一個重要面向,是兩岸雙方的商品貿易。去年五二○以來的兩岸貿易表現,也一直很正常,甚至到去年底後,更順應著全球市場復甦態勢,而呈現熱絡景象。
我海關統計顯示,今年二月份,台灣對中國大陸(含香港)出口金額年增率高達四九%,遠超過同月台灣整體出口金額年增率二八%。另外,經濟部公布的今年二月份外銷訂單接單情況,其中來自中國大陸訂單金額年增率達四一%,亦遠高於同月整體接單金額年增率二二%。
這些數據顯示,當前雖然兩岸政治關係緊繃,但對岸反而大買台灣產品。主要買什麼東西呢?就是台灣技術仍領先對岸的半導體、面板,還有石化、金屬等原材料。
台灣這些優質的工業中間材料,是對岸相關品牌大廠不可或缺的生產要素。雙方互相搭配,構成兩岸產業鏈的軸心。像對岸一些電視大廠,用慣台灣面板,出廠上市的電視機也頗受當地消費者肯定。也可見兩岸產業鏈的最大依託,是社會支持,而不是政府命令。
維穩三原則創造共贏
更有新意的例證,是中國製造的智慧手機,在近一、兩年內快速崛起,幾個大品牌在國內外市場銷售業績節節升高,已威脅到原有國際名牌產品的地位。但是,這些中國大品牌智慧手機,用了很多台灣產製的半導體及其他關鍵零組件,因此也可以說,是兩岸產業鏈撐起了蓬勃發展的中國智慧手機製造業。
微妙的是,搭載著台灣關鍵零組件的中國智慧手機,近來卯勁搶攻東南亞和印度市場,且已頗有斬獲。這也是在幫台灣相關廠商走「新南向」路線,可說是兩岸產業鏈的一種附加價值。刻正大力推動新南向政策的台灣政府,不妨從這個角度來正面看待兩岸產業鏈,因後者能間接助益新南向政策推動落實。
儘管如此,但若兩岸官方交惡太久,則兩岸產業鏈也不保證能長期穩定運作。這就需要兩岸雙方費心地加以維穩,如上所述。
至於維穩方法,首先是督促雙方企業對等合作,及相互尊重彼此的智慧財產資源。近一年多來,對岸某些企業擺出「以大吃小」架式,欲撒重金網羅、收納台灣特定的「小而美」企業,或是不惜成本挖角台灣高技術人才,因而給台灣社會帶來不好的觀感。這就需要中國官方予以開導、糾正。
反之,台灣若有廠商刻意虛飾業績和虛張聲勢,以求高價拋售給對岸企業,同樣會衝擊兩岸產業鏈的穩健運作,亦不可取。
第二個維穩方法,是合理安排兩岸產業分工;只要是台方在生產上具有比較優勢的項目,就盡量留在台灣生產,毋需一味西移對岸去發展。當然,台灣廠商必須更努力研發創新,維持技術領先地位,否則,上述的比較優勢成分必會快速縮水。
第三個維穩方法,是改善台商在對岸的處境。自二○○八年爆發國際金融海嘯後,對岸台商處境越來越艱困;先是加工出口生意式微,再來是工資高漲衝擊,現在則是嚴厲查稅帶來驚恐。因而想要打包走人的台商,似乎越來越多,而不利於兩岸產業鏈的進一步發展。因此,改善台商處境是當務之急,且主要責任在對岸政府身上。
以上三項辦法若能獲兩岸雙方全盤採行,則兩岸產業鏈將持續創造彼此共同利益,是值得期待之事。
(本專欄由李孟洲、鄺民彬、陳至勇、黃齊元輪流執筆)